江州府学的藏书阁藏书还多。
不过这都还不算厉害的,听姨母说楚家在丹阳的祖宅,还有一个藏书阁,始建于前朝,至今六百余年,里头的藏书约莫三十万册,是如今世家大族中,藏书最最多的藏书楼。
这些都是楚家传给子孙后代,乃是造福整个国家的宝贵财富。
而楚洵的私人藏书室,虽然册数不多,但也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屋子,四四方方的屋子,为了避免日晒,整个房间没有窗户,靠墙做了四面柜子,中间又竖着放了五排顶天立地的书架,略略一扫,至少也有几千册。
这其中,许多书籍的封皮斑驳褪色,一看就是陈年孤本,这可是市面上有钱也难买的稀罕货,她娘当年的嫁妆里面,也不过几百来本,这都还算是她外祖给出嫁的女儿撑场面的,让她爹将来以文会友,能够结交更多的仕林中人。
思及此,阮蓁突然道:“夫君啊,将来我们女儿出嫁,夫君能不能把这些书给她做嫁妆啊?”
楚洵淡淡瞟了她一眼,不无讽刺地道:“说你眼皮子浅,你还真是眼皮子浅,三句话离不了后宅那些事。”
见女子嘟着嘴,一脸的不高兴,楚洵又软了声气道:“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,财物固然可以保她富贵,却远远不及给她一个好的教养来得要紧,这也是为何我一定要你多读书。一个好的妻子,一个有见地的妻子,至少影响三代人,我祖父便是娶对了我祖母,我们楚家才能有今日的昌盛。”
读书?
听这意思,楚洵所谓的诚意,是让她念书,这可比想象中轻松多了。
借着烛光,阮蓁开始挑选起书来,她选了一本《山居杂记》,才刚打开扉页,就被楚洵合上,放回了书架上,“不是让你看这些。”
楚洵一手举着烛火,一手牵着阮蓁继续往前走,直至在靠里墙的书柜前站定,“这一层的书,若是你能在三年内烂熟于心,我便答应你的要求。”
不过就是读书,虽然并不是她所好,但为了能独占自己丈夫,这
点付出实在不算什么,阮蓁自然是应答得轻松。
可当她举着白烛靠近,只堪堪扫了一眼便生了退意,只因这一层放的全是皆如《史记》、《梁书》、《陈书》、《南史》、《北史》这些史书,光看名字就觉头皮发麻。
阮蓁扯着男人的袖子撒娇求饶:“表哥,就不能看点别的吗?”
却男人并不为所动,还一本正经道:“读史可以明智,知古方能鉴今。我不希望我的妻子,眼里只有后宅那一亩三分地,只将个人得失放在首位,而不顾忌家族的利益,国家的大义。”
阮蓁撇撇嘴。
自己的利益尚且都还没顾好,又哪里来的闲心顾家族和国家的大义?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但旋即她又想到一个人,迟音钟,可不就是这样的女子?
果然还是忘不了她吗?
即便是娶了妻,也想塑造成她的样子?
哎,阮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算了,迟音钟这样死了的心上人,总比孙姨娘那样的活着的心上人好,更何况她也不图他的感情。
他们两人,在这段婚姻里都不纯粹,都不是啥好东西,他图她的色,她图他的权,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,谁也不要嫌弃谁。
“可是这些史书,实在太过生涩难懂,我真的看不明白。”
楚洵无视女子的委屈,肃声道:“自古以来,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,你让我摒弃我作为男子的权利,总是要付出些什么。表妹若是连这点苦都不肯为我吃,还说什么爱我?又哪里来的脸面要我为你守身?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阮蓁也只能是妥协了,老老实实地抱着一本书出了藏书室。
楚洵让她回照雪斋去看,她偏要留在前院的书房,“看这书本就非我所愿,实在辛苦得很,总得给我些甜头吧?”
见楚洵一脸的不解,阮蓁又道:“看这书实在无趣,可有表哥陪着便不同了,有表哥陪着,即便是枯燥乏味的史书,那也能让人如沐春风,表哥秀色可餐,一看就叫人心情舒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