粒豌豆,硌人。夏以臻不必回头就知道是他。
盛宸很快就扯出皮笑肉不笑的标志笑容从身后绕过来,又对店员道:“我和我的工作伙伴有话要说,有劳。”
他一点头,店员便含笑避开了。
夏以臻刚应付着说完一句“真巧啊。”,便听见盛宸毫不避忌地笑着说:“这销售嘴巴挺厉害,把你说心动了吧?”
夏以臻还没张嘴,他又说:但送杯子就是送悲剧,送得越多,越悲剧。”
夏以臻的购物欲顿时烟消云散了。她短促地叹了口气:“盛总,您是不是一定要拿我开涮?”
“我看我敢拿你开涮吗?”
盛宸笑着回了半身,夏以臻倏忽看到盛朗正靠在几步外的玻璃柜台前,黑高领勾出一张冷静的脸。
她没有细看,一瞬就转回了头。
盛朗也没有开口。
所以只是无事发生的一眼,夏以臻又重新把视线低低地拉回手里的酒杯上。
她突然想不起刚才的对话进行到哪儿了,只好空洞地看着酒杯,等别人开口。
盛宸最讨厌冷场,他果然立刻道:“夏小姐,几千块不是小数目,知道你现在能力强不在乎,但谁的钱也不是印出来的,钱得花得明白。”
夏以臻刚想抬头与他理论理论,便听到盛朗低浅地说了声:“以臻。”
夏以臻有点恍惚。有很多人会这样叫她,但从不包括盛朗,从前的盛朗只会干脆地叫她夏以臻。
她突然觉得奇怪。别人叫她以臻显得亲近,盛朗正相反。她很陌生,心突突地跳了两下。就是这样低沉又不带情绪的一声,令她在一瞬间又不知所措起来。
夏以臻低着头没有动,睫毛的阴影下,她看到盛朗规矩的西裤皮鞋正向她靠近,那双薄底皮鞋质感很好,光可鉴人。
“如果是给沈老选礼物,那个更好。”盛朗开口道。
夏以臻抬了半寸眼皮,看到盛朗所指的中庭柜台,摆着考究的中式茶具。
“他平日在家不喝洋酒,但茶不离口,送个茶宠就很好,他会喜欢。”
“当然,如果说错了对象,你自己选的一定最好。”盛朗又补充说。
他说完,沉默地看着夏以臻的反应。
其实销售与夏以臻的只言片语不足以让他肯定礼物是买给沈泰的,是因为沈泰提前将夏以臻要去拜访的事知会了他,他才做了这样的介入。
小千可以买到一只很好的茶宠,已经足够投其所好。况且,出于和自己的过往,沈泰日后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她,这就是现实,不需要她投入太大成本。
盛朗特意留了白,为的是让夏以臻觉得她的选择不存在错误,只是有人相对更了解沈泰。
他想表达,这只是建议,不是一定要她采纳……
盛朗说完这一切,陷入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,他小心到自己都无法欣赏。但他很快看到夏以臻舒展地笑了笑道:“谢谢你盛朗,好在在这遇到你了,我会考虑的。”
“好。”盛朗松口气。
“有什么可考虑的?”盛宸不痛快地抬起头,“我哥会害你吗?人上了年纪肢体不灵,riedel这么薄,几下不留神就碎干净了。当然,你不差钱就给他买,让老头听个响。”他扬着一只脖子,眼睛幽幽地瞥着夏以臻。
夏以臻也斜斜地看了他一眼,却把盛宸看得不痛快:“小姑奶奶,我真是好意,你总对我这么设防干什么?”
他向柜台上的礼盒指了指:“我哥买的这盘子也不贵,几百块,老头儿也喜欢,不好吗?就是再大的腕儿也不能一天吃八顿,筷子也不会用三根儿,想那么复杂干什么?”
夏以臻倏地笑了,她的确被逗乐了。她笑点向来不高。
盛宸见状心下轻松,突然对盛朗说:“哥你不是还有事吗?就先走吧。”
盛朗抬腕看了一眼表,与沈泰相约的时间的确也无法再拖了。他见夏以臻正有笑意,便不想再逗留打扰,令她尴尬,于是礼貌地颔了下首道别,骤然转身离开,一切还像从前一样干脆。